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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帶我來這裡?」我問。

「這裡涼快,也......比較好說話,」江心蘿聲音愈來愈小聲,右手悄悄搭上我的腰際,「班長,上一次你走了之後,每天我都想著你什麼時候會再來,好喜歡你......」

我耳朵一陣發熱,不知怎麼回應江心蘿的告白,江心蘿的手在我腰際撫摩,頭垂得很低,像在品味這半密閉空間裡曖昧又溫暖的空氣,我感覺身體的情欲在靜默中被挑起,右手不自覺地伸向她的左胸,我在回應她的撫摩,細細傾聽,兩人的呼吸聲愈來愈沉重、逐漸向對方靠近,我們褪下彼此的衣物,裸露的肌膚持續地摩蹭,我的嘴唇輕輕地附在她的頸動脈上,舔舐、囓咬、滑行,頸動脈突突地跳動,彷彿訴說最私密的心事,她的身體發熱、沁汗,伴隨輕微的顫抖,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手指找到她最濕潤的地方,然後,我們做了彼此都期望發生的事。

我們每週見兩次面,有時休假返營前,我會故意繞到下班咖啡去,旺盛的欲火過不了田埂,我們直接在倉庫裡做愛,我暗暗喜歡這種臨時起意又害怕被屋裡人發現的矛盾激蕩,我猜江心蘿也是喜歡的,誰教她第一次就叫我把車停在電線桿的呢?嫂嫂以為我們出去了,殊不知兩人竟是在相隔不到十公尺的倉庫翻雲覆雨,每次做愛都很激烈,有時我怕江心蘿喘息聲太大,把她的內衣塞進嘴裡,含含糊糊的「班長、班長......」又讓我一陣熱血上湧,更加粗暴地撞擊她的身體。

激情過後,我們坐在田埂上,看遠方逐漸轉紅的夕陽,常常是這樣,兩人不發一語地坐著,她雙手捧著頭,眼睛被夕陽染成空空的橘紅色,我靜靜地抽菸,想像自己是根快樂又燃燒完全的煙囪,隱沒在鄉間的暮色裡,我是這鄉間圖畫裡無足輕重的一部份。

「班長......」

「嗯?」

「我決定要去紐西蘭了,自己去。」

「什麼時候?」

「存夠錢了,就走。」

「會不會捨不得?」

「有一點,好喜歡班長......那麼地熱情,」江心蘿把手放在我的手背上,「但,我們不一定有下次......」

「我知道。」

 

休假在早餐店看到一則新聞──「陸軍905旅參謀主任涉嫌騷擾女上士」,新聞寫到女上士被騷擾後不堪壓力,女上士的先生在國防部發言人專頁檢舉參謀主任,整起事件才會爆發,目前檢調單位和軍方已著手調查,新聞版面只有四分之一餐巾紙大小,雖然我人在營外,但心裡有預感成功嶺內部已經發生劇烈的動盪。

回到成功嶺,各辦公室門外都張貼黃色A4紙寫著「女性同仁不要單獨進入辦公室,如須單獨談話,務必保持大門開啟」,想是這次休假留守人員趕工出來的,問為什麼這麼十萬火急?彭啟賢說上面的長官會來督導,二營是女兵營,有三分之一是女性幹部,是督導重點。

「學長辛苦了!留守做了這麼多貼紙應該花不少時間吧!」我說。

「假日督導就在督這個,休假都沒出割草了,發生在自己旅上,督導一定最嚴格,」彭啟賢說:「這次是旅參出事,連軍團都入駐了。」

「入駐?什麼意思?」

「就是軍團的長官住在成功嶺!」

「聽起來很嚴重耶!」

「你才知道,當兵就兩個天條不能碰,一是酒駕,二是兩性營規,管你再大的官,碰到都拔掉了!」

軍團入駐成功嶺一個月,吃住都在這裡,整個成功嶺皮都繃得緊緊的,因為時不時就有軍團的星星來看入伍生做國軍操、晨跑、操課,餐廳的長官桌偶爾會多一個陌生的面孔坐在正中央,康勇太和鄭秉儀恭謹地陪吃、說笑,軍團進駐並沒有讓我們的伙食變更好,長官桌多出新面孔,桌上不過就多了一瓶香吉士芭樂汁,營站賣的。我不知道發生這件事跟軍團住在這裡有什麼關係,調查就歸調查,讓這些星星以上的長官住在成功嶺跟入伍生吃這種水準的伙食,真是委屈了他們。

讓我意外的是,這次性騷擾事件竟然把第六營的人從營舍給趕了出來,鄧新翰說康勇太規定張賀吉他們一天必須至少在外面露臉六小時,實行簽到制度,時數滿了才准休假,說是為他們身體健康著想,但我猜康勇太一定是怕軍團長官在營區亂晃,不小心晃進第六營的靡爛生活才規定他們要出來露臉。

儘管人是出了營舍,第六營仍是沒參加營上的公差勤務,胡昌雄待在吸菸區抽菸、轉魔術方塊,一轉便是一個上午,偶爾對來抽菸的學弟叫囂,張賀吉和宋哲穎先到營站報到,買了垃圾食物四處找別人碴,有次我站安全就遇到張賀吉來刁難,他要我在站哨時把安官桌抽屜所有的瓶瓶罐罐拿去回收。

「學長,但我現在在值勤耶!」我說。

「你現在也沒事就做一下回收會怎樣?你自己承認吧!站哨一定有偷帶飲料上哨過,然後垃圾就直接留在安官桌,」張賀吉說:「我以前不知站多少安全了,你們在做什麼我都知道!」

為了打發他,我摸摸鼻子把抽屜裡的瓶罐全拿去回收,回到安官桌,他人不見了,喝完的沙士鋁罐就擺在桌上。

第六營比較正常的人應該只有鄧新翰吧,自從上次「大寢公審」事件後,他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比較健談,笑容比較常掛在臉上,但我可以感覺到他言語間露出的防衛氣息,兩個禮拜前,他接連上的行政士,和我有更多的業務往來,從他口中我多少得知他在連上的處境,不知怎麼搞的,他和張賀吉與宋哲穎稱兄道弟起來,言語間對胡昌雄也顯露敬佩,我納悶鄧新翰如何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化解之前的心結。軍團進駐,第六營的人被放出來後,觀察他們的互動,才知道鄧新翰所言非虛,我的疑惑又更深一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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