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似曾相識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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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會什麼時候開始防人了?我覺得是社會的物質生活剛開始起步的時候,人們的心靈被物欲給矇蔽了,落入物質追求的黑洞之中不可自拔,人們不窮,生活仍可溫飽,只是不熟悉物質的空虛本質,而物質生活剛起步的社會從上到下無不關心著各種數字後的經濟意義,鮮少人關心該怎麼去過本份的生活、該當屬於自己的生活。

    看過一則李敖在北大演講的影片,他說以前小學念北京新鮮胡同小學的時候,家戶不閉,人們常互相串門子並習以為常,然而,事隔這麼多年再回到家鄉北京,他發現北京家戶緊閉,人們的眼神不比他還是孩子的時代,多了「防人」之心。

    每個時代總不可免地有人會有過份的貪欲,進而做出違法的情事。同樣是貪欲作祟,在今日它可以有目不暇接的科技花樣,但在袁枚的時代,沒有科技輔助,只能單憑腦袋構思天衣無縫的詐騙伎倆了。

    《偷靴》是篇淺白的文言短篇,介紹一個穿靴者靴子被偷的過程。先是他的帽子被一位疑似酗酒者丟到屋頂上,後來一位「熱心人士」欲以身當梯讓穿靴者上屋取帽,他請穿靴者脫下靴子才站上他的肩,後來把穿靴者擱在屋頂上,拎著靴子跑得無影無蹤。故事於是結束。

    我不是很想跟小皮球過份強調「防人」這個題旨,孩子對這社會還懷有信心、懷有溫暖的想像是好的,一旦他不再相信人群,做什麼事都要膽顫心驚深怕受騙,他會過得多麼不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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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搭上放著古典樂的公車是幸運的。猶記第一次碰上古典樂公車是在上學期,某一次的236上。古典樂有什麼了不起?觀察了近兩年的台北大眾交通生態,特別是下班時段的人潮,在車上的人們,只要是坐著的幾乎都在閉目養神,更有甚者兀自皺著眉頭,雖是在半睡半醒間,仍像是做了什麼噩夢般,只差沒有驚叫出來,站者恐怕只剩下抓握拉把的那隻手有力氣吧,他們不盡然閉目養神,但他們的身體似乎習慣了公車搖擺的節奏,加速時腳該往哪兒踏出一步,煞車時又該將身體往哪方向傾斜平衡慣性作用,無不瞭若指掌,因此,就算是下班時刻如同停屍間的公車,這兩年來,我倒從沒看過有人在車上摔跤。

    那次搭上古典樂公車令我印象深刻,人們不再用最後一絲氣力去深鎖眉頭閉目養神,反而是,他們多能張開眼睛,看著窗外的夜色,連體力旺盛的學生也忘記吵鬧聊八卦,公車上所有人都沉浸在這被古典樂渲染的小空間裡,它既不像停屍間,人們仍是如往常搖擺、挪移,只不過音樂的節奏取代了車體的節奏。

    台北的公車在近期新增了幾項配備,除了有些公車上可以聽見舒緩的古典樂外,還有一些公車的拉把上掛有防治性騷擾的口哨,綁帶是紅色的,乍看之下還以為是聖誕節的裝飾品。

    公車上的性騷擾真的很猖獗嗎?搭公車兩年,除了一次在車上遇見兩位中年人因為讓位問題吵架之外,就沒看過其他紛爭了,性騷擾倒是沒有看過。我懷疑這些懸吊著的口哨到底會有多少人使用,亞洲人性格喜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要吹口哨引起全車人的關注,恐怕還需要額外的勇氣,口哨的衛生也令人望之卻步,如果能再補上:「本口哨每日消毒。」或許還能消除人們心中的疙瘩。

    因為公車來得遲些,到了政大我幾乎是飛奔上山,初春令人尷尬的天氣,朝出豔陽晚來風,跑著跑著,被穿著的厚外套悶出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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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財報晚了十五分鐘下課,真是超有熱忱的老師呢!她還欠全班一個年輕時的笑話。

    不得不用飛奔到新生南路等公車,停腳踏車遇到田徑隊的學姊,當時腦袋有點漿糊,飛奔時我看到她驚訝的臉,想必當時我的表情也相差無幾。

    我竟忘記她叫什麼名字了。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近日有一波寒流來襲,氣象預報北台灣將會濕冷了三天。今天是第三天了,卻遇到天空放晴,杜鵑花總算能繼續它的展演,在台北生活三年,儘管天候已經被人類弄得有點異常,杜鵑花總是那麼守時地開放,在我寒盡不知年的生活裡,偶然在椰林大道上看到恣意綻放的杜鵑花,才被提醒已經進入萬物生發的春天。

    「所有的杜鵑花都這麼有默契地同時開放嗎?」坐在公車上,我想。上週末回竹中念書,在圖書館的階梯旁也看到一大片的杜鵑花,盛大之勢不亞於台大,近看之下,花叢裡含著難以數計如蠟燭般的花苞,春之盛筵似乎還沒到達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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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題目時小皮球喃喃念著「質量守恆」,同時告訴我他自己發明一個「直線守則」,問其究竟,小皮球說那是他打鬥牛的守則,因為長得高他被派去打中鋒的位置,要訣是必須和持球者、籃框保持四十五度的直線夾角,聽起來有點難以理解,於是他畫了張圖,跟我解釋他和對友的戰術如何如何。

    從質量守恆到直線守則,國中生的想像力真是無遠弗屆。我拿出財報分析的英文投影片威脅他,等他上大學遇到會計,就不會想談什麼守則什麼原則(principle)了。

    「那麼我還是讀歷史系好了!」小皮球說。

    接下來我趁勝追擊下一個核心概念:莫耳。國中時遇到莫耳這概念,我橫衝直撞了快兩個禮拜才弄通,橫衝直撞的意思是,考了好幾次不及格小考卷。

    如果把莫耳當作「打」來理解會比較好懂,小皮球學校的講義指出了這個關鍵,所以很快地就能跟上狀況進入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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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小皮球在白紙上畫下陳黎的屋子和後面的空地,並在空地上寫下所有的聲音鐘和每個鐘對生活的暗示。

小皮球看到這麼多聲音鐘似乎有點不耐,於是,國中生特有的KUSO詮釋出現了。

小皮球說:「要是陳黎不搬房間,就不會有〈聲音鐘〉這一課了。安靜的日子就只有第一段和第二段,字音字形也不會那麼多要背啦!」

「就算陳黎沒搬房間,他還是可以寫出一堆文章來煩你的。像是他可以從按門鈴的郵差想到海角七號的阿嘎,再想到賽德克巴萊的莫那魯道,寫一堆你更看不懂的賽德克語更煩死你。或是從『粗心的妻子』這裡分出去,寫他和妻子的日常生活,你也知道女生的日子比男生麻煩多了,光是要搞懂那些化妝品和廚房調味料就讓你頭大。」我說。

小皮球乖乖地把聲音鐘和其對生活的暗示寫完。又開始KU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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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財報課延了十分鐘下課,很幸運地在我過新生南路時,紅燈幫我攔下了即將到站的530

    中午因為一封回信沒有好好午覺,上完財報課感覺氣力放盡,在公車上儘快補個眠。過了一個寒假,在公車上稍事休息的能力似乎走回頭了,無法準確掌握睡眠的深度界於醒和非醒之間,這次甫上車我就沉沉睡去,耳朵並不太留心周遭環境,只能藉車體的震蕩來維持對外界的覺察。

    經過馬鳴潭的一次緊急煞車將我驚醒,即將到站,我也沒能再睡。

    夜晚的政大,紅男綠女擠滿了騎樓,仍是側身與側身間往山上走去,日間的餘溫尚存,外套塞在書包裡,僅著一件排汗短袖我慢慢走上山,氣溫下降得不明顯,今天是農曆十六,月亮仍是圓渾無缺,星星有點黯淡,從月亮的清冷我恢復了精神,思索著將要面對的第一課,和小皮球最頭痛不已的字音字形。

    社區大門是敞開的,警衛室裡燈亮著但空無一人,走了進去,遇見警衛迎面走來,他向我寒暄一番,說:「老師你好,你是292。我記得你是一三五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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