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哥退後幾步,心平氣和地說:「報告長官,陸軍九洞五旅二營二連下士班長駱羽松,這個世上騙子那麼多,軍中更多的是會凹關係的騙子,軍紀才會這麼敗壞......」

「你給我講清楚誰是騙子!」中年人對野狼哥咆哮,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毆打。

「老伯千萬不要衝動,」野狼哥仍是氣定神閒,我有預感只要野狼哥冷靜下來,被他卯上的人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我有電擊棒,也有槍,根據用槍時機第四條,我可以對你開槍,『因防衛駐守之土地、場所建築物受襲擾或擅闖經警告仍不聽從非使用武器不能制止時』。 」

我心裡歡呼,天哪,野狼哥竟然把準則一字不漏地背給這蠻橫的中年人聽,他儘管腦羞,卻沒辦法對把手安在電擊棒上的野狼哥做什麼,他轉頭上車,對駕駛說:

「別管他,開進去就對了!」

駕駛把車發動,正要踩下油門,野狼哥已經跑到車前頭指著駕駛大吼:

「停車!停車!」

野狼哥對哨兵使了個眼色,我聽見哨兵扣下鈑機對空鳴槍,野狼哥繼續大叫:

「停車!用槍時機第一條,『如非情勢異常急迫,應先口頭警告並對空鳴槍警告之』,再不停車受檢,我就要開槍了! 」

這時,中年人下車,氣急敗壞地跑上來扭住野狼哥,「你什麼東西?什麼東西?敢威脅開槍?有種你開槍阿!」

野狼哥一個轉身把中年人撂倒在地上,然後衝到距離十公尺外的哨所,搶過哨兵的槍,這時中年人也爬起來往哨所衝去要繼續追打野狼哥,野狼哥迅速拉下拉柄,撥開保險,把槍口對準中年人的下盤部位。

「碰!」

野狼哥開槍了,所有人都呆在當場,我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靶場以外的地方射擊,槍口還在冒煙,野狼哥彎身拾起掉在地上的彈殼,放進左胸前的口袋,再看那中年人的腳背,殷紅色一遍,想是子彈打到的地方,他的表情,驚愕多於痛楚。

野狼哥叫我快點離開,接下來他會處理,「繞過去一點再出門,不要給監視器拍到,懂嗎?監視器只有我和那個禿子。」

我聽從野狼哥的話繞過監視器拍攝範圍出營,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知道了,再次聽到大門槍擊事件是在餐廳桌上,彭啟賢不經意地提起。

「大門前天出事了,聽旅部的人說,二連下去待命班那個駱羽松叫哨兵對替代役那邊一個中校開槍。」

「傷得怎樣?」楊柏樺問。

「只開一發,第一發是空包彈,人沒受傷。」

「駱羽松應該被懲處了吧,」楊柏樺說:「這個頑劣份子,假如生在之前那個時代,一定關禁閉關到退伍。」

「旅長好像沒有懲處駱羽松,射擊過程都被監視器拍下。」

「然後呢?」

「好像是中校對駱羽松無禮,駱羽松行使他的權力開槍。」

「這小子有什麼權力阿?不過就是條站哨的狗。」

「連長你別忘了他入伍前是搞新聞的,我想旅長也不敢惹他,自己把事情蓋掉了。」

「這麼說也是,他不是再幾天就退伍了,退伍前開無敵是吧?」

「連長你沒聽說過,待退的義務役比六星上將還要大?」

「小心一點!」

連長說完,往我這看了一眼,我裝做沒事低頭吃飯。

 

早上我和阿邦去副供站拖菜,把今日的菜送上大卡後,我們去早餐部吃早餐,我們遇到孔孝文,手上夾了一疊簿冊,也要去早餐部。

「學長早,怎麼會在這裡?」

「剛剛伙委開會,開完來買點吃的。」孔孝文說。

「伙委」就是伙食委員的簡稱,每個營一個伙委,負責決定每天要吃什麼、叫什麼菜,全營七百多個五臟廟都在他的掌控中,上一次慘烈大督導後,孔孝文辭去參三的職務,剛好碰到營上伙食費大赤字,康勇太決定讓曾經當過伙委的孔孝文回鍋平衡伙食費收支,當初把伙食費搞到虧錢的方大凱則是調去接野狼哥的位置當營行政。

拖菜人員和伙房兵圍著孔孝文坐一圈吃早餐,聽他講最近打算怎麼叫菜,他說因為伙食費虧了十二萬,還跟一營借六萬來墊,不可能叫太奢侈的菜,大夥還是要苦一陣子,我心想之前方大凱當伙委時,我們沒有吃多好也能虧到十二萬,現在孔孝文說要苦一陣子,到底是可以吃多爛呢?

「學長,當伙委要怎樣才能幫營上省錢?」阿邦問。

「省錢最基本的就是菜量要叫對,」孔孝文說:「像是之前方大凱沒有考慮好營上接訓狀況,有三個連梯間,還叫七百人份的菜量,多出那麼多菜只能變廚餘,還累死拖菜人員,這就是叫菜藝術中的『節流』。」

「叫菜藝術有『開源』嗎?」

「當然有!」孔孝文笑說:「開源的方法就是常讓別營的人來搭伙。」

「什麼是搭伙?」

「搭伙就是假如一個營吃飯人數不多,就請別營的伙房多煮一點,然後叫人去別營伙房把煮好的菜拖回來,搭別營的伙可以讓自己營的伙房兵休假,不過就是要付錢給對方,」孔孝文說,看看旁邊的伙房兵,「接下來兩個月的六日,我跟通信連和三營喬好給他們搭伙喔!」

反正六日只有留守人員要吃飯,多煮一點也不致於要人命,伙房兵點點頭說知道了。

「學長,我想問,為什麼我們的伙食這麼難吃阿?」我問。

「難吃?你跟誰比?」

「我之前在步校受訓,那邊每餐都有雙主菜可以挑,但回來成功嶺,這裡的伙食實在是......」我不好意思地看看伙房兵,他喝豆漿,假裝沒聽到,「......有點清淡。」

「我可以保證一件事,國軍叫的食材都是非常好的,我們絕不會買比市價便宜的食材,通常都會貴一點點。」

「所以問題是在......?」我又不好意思地瞄一下伙房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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