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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陣子因為一則新聞報導弄得心情很差,一則有關下士被操死的新聞,那時我還住在台中,即將把《神話》看第二次,對於《神話》一書中再次強調的唐望思想,我自認為把握得更牢實,也更深深地活在巫師的生活型態之中。豈料一則突如其來的新聞卻強烈地打擊我的信心。

    我在意的並不是那位下士的死,人本來就不免一死,無論是老死、因橫禍而死,都不需賦予它太多世俗的意義,死亡本身就是意義,塵世的解釋充其量只是事後諸葛的穿鑿附會罷了,確實,死亡來了,我們就要領受。

    先前我一度因為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所寫的「死有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而感到糾結不已,因為他表達了對生命的主動積極,身為一位積極主義者自然要活得重如泰山,像司馬遷一樣為後人所景仰,但唐望說生命是死亡的狩獵場,當死亡來到身後拍了肩膀,就只有領受的份,所有手邊的工作、權力、金錢都得鬆手。

    我是多麼不甘心司馬遷的這句話只是人類史上的一道耀眼激光,它不能被奉為準則在生命中實踐,假如死亡是無差別狩獵的話。

    所以那位下士死了,或許假如他沒死,他可以很有作為、他可以動員社會力量整死那些在現實中整死他的軍官……。很遺憾地,在死亡面前無法談假設性的問題,我想整個社會也不是因為這高學歷軍官的死而群情激動,他的死和一位非洲難民的死是一樣的,他並不因為是高學歷或是掀起整個社會激憤而更高貴。

    讓我感到錯愕、難堪的,還是背後那些軍官的作為,就算看完兩遍《神話》,自認為心領神會,可以以更開闊的胸懷對待天下的所有苦難,我還是無法接受──世上怎麼會有心腸那麼歹毒的人。

    那些軍官幾乎是集所有我所痛惡的劣性於一爐,像是任憑自己好惡發洩情緒、仗著自己有權勢欺凌弱小、對待自己無限寬容對待別人異常苛刻……,在這件事爆發之前,就我對軍中矇矓的認知,以為軍人都是(至少九成罷)以嚴格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和別人,因為他們的存在關係著國家的存亡(儘管現在已漸漸象徵化)、因為軍法審判比一般民間審判更嚴厲、因為老舊說法說三種沒自由的人之一就是軍人……。

    我從沒想過假如這群退休後仍享有榮民特權的人不是用嚴格的道德標準要求自己,而是在國家特造的溫床裡魚肉人民,會是怎樣難堪的局面?

    動物星球頻道播過一個節目介紹蛆的生活史,它說一群一群的蛆會聚攏在一塊,分泌一種特別的化學物質,讓他們共同所在的環境溫度比周遭高個幾度,如此外人就無法進入,這群蛆在裡頭就可以和樂融融。我拿蛆比擬這些鑄下大錯的軍官是委屈了蛆,因為至少蛆不會害人。

    這則新聞喚起了高中時代和教官周旋的往事,直到現在我還是無法認同那禿子自以為是「清官」的酷吏作為,多數的教官還是很好的,他們維護校園基本的秩序,他們生活在與自己生活迥異的環境(學生自由多過教官)也沒多少怨言,至少盡力將自己打扮成好相處的模樣。

    另外我也看到幾則相關的社論,一位曾經擔任軍醫的退役男士說,在進入部隊以前他的學長曾提醒他:「不要以為你把比你不會讀書的人看得平等,他們就以同樣方式對待你,錯了!軍中是人性發揮得最淋漓盡致的地方。」

    看到人性的淋漓盡致,心中打了個寒顫。在我看來,如果這些軍官的做為是所謂正常人性的話,那麼我們和一般野生動物還有什麼差別,發揮人性等於讓自己無限制地墮落,這樣的星球還能生存嗎?

    《神話》裡說以前的軍隊在征服一座城後,城裡頭的婦女都是會被強暴的,初時我不信,我以為身為人基本的價值還能讓這些最缺乏力量的人獲得倖免。

    現在,我相信了。面對生命裡各式各樣的不堪和醜陋──「要說是。」

    在我心中,警察和軍人不再是聖人,現在我所要努力的,就是別讓這則新聞塑造成軍人在我心中負面的成見,成見讓人判斷有所偏狹,要克服成見是非常辛苦的事,他們的形象已經夠糟,我的努力只是不想讓他們來耽誤我的生命。

    我又回到台北,彷彿又增了點生氣,校園裡的樹因為颱風東倒西歪,有些地方很凌亂等待被整理,聖殿總圖無恙,感情深厚的寢室生了一點灰塵,書架上的排列沒有被動過,貼在白板上的文學獎資訊有點被風吹歪了……,我覺得一個地方之所以會成為某人心中的「聖殿」,乃是因為那個地方存有太多此人的人生思索,聖殿是個對精神層面有辨視能力的地方,大二前總圖對我而言只是讀書吹空調的地方,但在我決心走上文學之路後,它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我並非時時刻刻都待在歐老師身邊學習人生這件事(她是目前教導我人生最多的人),但藉著老師的書單或是上課時的指引,我在總圖度過很長一段知性的時光,找那些書、讀書、想問題,就像是和歐老師面對面地對談而獲致深沉的喜悅。

    因為有總圖這聖殿,大學四年,我不算是匆匆地走過。

    在來台北前我答應我爸會好好存去北京交換的生活費,但現在還沒有開始找工作,PTT板上有不少兼差職缺,提供最低基本工資(109/hr),但我遲遲沒有應徵,何故?並非我拿它和家教的高時薪相比較而瞧不起它們,而是我真的好希望能利用這個暑假好好磨練自己的筆去投文學獎,這對我而言反而是比較有意義的。

    「意義」不能當飯吃,在有真實作為之前,理想只能不斷地被當作沉沒成本。坎伯在《神話》中教導我們如何「體驗生命」──遵循內在直覺的喜悅,並做好心理準備為它付出一切在所不惜,曾經他跟一位也立志當作家的學生說:「你能忍受過著窮困的生活嗎?你能忍受十年沒有名聲嗎?」

    我代替他學生回答了:「我能。」至少到現在一切都還好,我還不打算放棄。

    如果再不找工作的話,我就是一直吃著之前的老本,吃著去內蒙古探險的旅費、吃著哈爾濱冰雕節的門票……,寫作和這些我都想兼顧,雖然我對文學獎還挺有把握的,但未來的錢無法從現在預支,挑戰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我以為作家共同的第一個挑戰就是過渡到經濟獨立自主時的困難,所以很多人不是全職作家、很少人能寫出真正的經典,我希望我能堅持著「全職作家」的志向,把寫作和思索人生當作生命的全部,寫出足以被當作經典的作品,而不是被生活的瑣事消磨得骨瘦如柴。

    現在,我已有感「生活的淺灘」興起的長浪,正不斷打向我立足的沙灘。

    我開始約制生活的開銷,不買書,即使是再怎麼經典的書都不買了,向總圖借便是,這真的需要很大的克制力,上學期期末向結構群書店訂了簡體字版《做夢的藝術》,已經到台灣兩週了我還是裝惦惦沒去領。

    我挺想角逐台積電文學獎,寫這8萬字的中篇小說,我有個還不錯的構想但卻需要多多參索一下尼采寫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這本書,總圖這本書都被借走了,我只能等下次回新竹時再去特約書店拿,目前構想就先擱著。

    也從飲食上開始節制,所謂節制不是一天吃兩餐或是斷食這種瘋狂舉動,而是非到餓不吃東西,回顧過去的習慣,是按表操餐的,儘管當時我並不怎麼餓,於是我吃了多餘的食物,現在減肥也變成生活的目標之一。

    我還是希望餓的時間能對得上正常三餐時間,這之間是需要技巧的,經過我兩天的研究,早餐我通常在起床一個半小時讀書後才吃,且不用吃很多,四五十塊就可以打發,這樣撐到下午一兩點再吃一次,也不能吃很多,因為下午固定要上東坡詞,上完東坡詞會去游泳,我就利用運動把自己弄到很餓、血糖很低,差不多五點許,再去自助餐吃一頓飽,就可以繼續晚上的行程。

    要有多大的自我節制才可能成為一位有思辨力的作家呢?我想光是現況是不夠的,比較令我感到安慰的是,我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起步還不算太晚。

    至於什麼時候我才會遞出自己的履歷,我不想知道,在那之前,我會盡自己所有的小聰明去應對這段尷尬的時期,好想好想在「脫胎換骨」之後,再去北京交換。

    我仍是不停地思索北京遊記的「筆的方向」,有極大的可能北京遊記會寫得像用過後即丟棄的旅遊指南,過往那些被稱為作家的人向我演示了這樣的慘案,我如果步上他們的後塵就是自找死路,因為比起專門寫旅遊指南的人,我的資訊能力簡直不忍足睹。

    據說無名有被關閉的可能,近期可能會搬家到痞客幫吧!因為它能幫我保存所有悄悄話,搬家前再寫一次「道別文」就差不多要進入八月寫作馬拉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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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大鯨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