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約十點從台大偷偷把ROSE載到北一,在我還沒到達前在操場看完了樂儀隊表演,接到我的電話,兩人就等著要取笑我的男扮女裝,沒有料到我才戴不到五分鐘就趕緊收進袋子裡了。
我把老高和ROSE介紹給老師,老師對老高還挺熟悉的,因為她說每次和我吃飯都會看到我接老高的「查勤」電話,哈哈!真的管得比老婆還緊呢!老高靦腆地說:「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
還是要怪老師記性太好,有可能老師是從我的週記裡間接「認識」老高的。
在展場和老師拍了「第一張」合照,在高三畢業典禮那天班上每人都魚貫地排隊等著和老師合照,只有我兀自坐在自己位子上坐自己的事,有人問我:「你和老師感情那麼好,為什麼要畢業了沒有和老師照相呢?」當下我不知要怎麼回應他,因為當時我腦袋充斥著不是離別的情緒,而是自己究竟要不要考指考。
也許,一年多前的那天下午,我也想到了今天會和老師在這相遇。
畢業後到現在,持續也和老師有連絡,也漸漸瞭解為什麼一年多前將要畢業的我,不哭。是真的體認到感情深厚到某個程度,兩人之間,就沒有真正別離的時刻罷!也幸好一年多前我有在感情上的超脫,要不然,光憑我對老師一人的依戀不捨,淚腺在兩年種種回憶的觸發、刺激下,就足以在活動中心肇發山洪了吧。
在展場遇到老師的一位同事,他問我上了大學還有沒有繼續保有寫作的習慣,我思考一下我寫的這些不「光怪陸離」的心情小語,點了頭,笑說:「不知延續高中寫週記的習慣算不算?」
撐過了沒有老師熟悉紅字幫我批改週記的這段日子,仍然負責地為生活記錄,無論刮風下雨,或是考試阻撓,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我很勇敢。
不只是「週記」,是吧!無論是在頻率上或是內容上。
我跟老師的同事說老師在我心中到底有多重要的程度,但當下我只是興之所至隨便說說,深怕他會覺得我只是自顧自地在那天女散花、亂拍馬屁,從北一回來的路上,我在想一種最適合和「國文老師」表達的說法,我想起陳思王曹植的典故。
文章多,謂之八鬥之才。謝靈運嘗曰:“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佔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
─南朝.宋.無名字《釋常談.八鬥之才》
若將我對高中三年的所有感情合為一石的話,世芬老師無疑有曹子建的份量,八斗之數,不可謂不重矣。
老師可能又要笑我引喻失義了(一笑)。
回到宿舍打開老師寫給我的御守詩,娟秀的字體寫著:
給念尊:
別忘記你的素心一片,
是全世界最珍貴的資產。
其實不是很確定「素心」的真正含義,看來也不太像是老師覺得我有想「吃素的心」,我是曾經想跟老師一樣茹素的,失敗不下百次終告放棄,這個素心,我私自把它解釋為孟子說的「赤子之心」,不知是不是正解。
事前我考慮很久我裝扮得不男不女走進女校「成本」真的會太高,看完這句我很是開心,所有的憂慮都是多餘,光是老師覺得我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我,有赤子之心的那個我,就很足夠、很踏實了。
我有很多北一女的同學,剛上大學因為我常出入北一,有些人誤以為我是「北一控」,那時我也沒有否認什麼,根據「竹中人」的定義,只要待過竹中,不管同學或是教職員,都可以是竹中人,依此類推,老師雖然才到北一不到兩年,也算是「北一人」了,只不過,我「控」的是不穿綠制服的北一人……
又過了一些日子,有些人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有些人淡忘了這些事,那些曾經穿著綠制服在綠園奔跑嘻鬧的小女孩啊!我不知道妳們那綠色的故事,下一次,如果我還要再去北一的話,妳們又正好讓我碰見,我會跟妳們說:
「小綠綠,一起回家罷!如果妳們覺得那個家裡,還有還沒說完的故事,還有你最牽掛不捨的人;如果妳們和我一樣,因為那個人不懂什麼叫做『離別』、不曾為她掉過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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