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過了三週幾乎沒有空隙的日子,因為盡力地吃素身體還能負荷這種無間歇砲擊的生活,light, light, light,有時我很慶幸當初下決心的自己挺有遠見,雖然有時覺得自己被欺壓,被自己好些日子前的決定壓得喘不過氣,但最終能挺過來,就像小時練潛水,在穿越好幾片軟墊障礙後,頭探出水面迎接的那種清新與舒坦。
托福的第一階段,也是我稱馬步期在昨天結束。把一整本WORDSMART認真讀過一遍,淨單字增幅至少應有一千五罷,之前只要沒事我就拿它出來讀。不過我覺得用零碎時間背單字的效果並不算最好,特別是在初期「認識」的階段,不太適合採取這種游擊式的戰略,如果把這方法拿來複習會比較合適,認識新單字不像去夜店搭訕女生跳舞,跳完就各自東西,如果是要拿來做戰備之用,還是抱持細水長流的心態,用比較塊狀的時間好好和它培養感情罷。
但我必須承認這種游擊戰法累積的成果真的非常驚人,回首過去,我甚至無法相信自己寫了兩本筆記本,之前我還沒把一本筆記本完完整整寫完過。
因為盡量少吃或者吃素,我的身體還好,除了之前有點小感冒之外。但心理卻挺疲憊的,在背單字時我雖瞭解作者的用心,想用最有趣的方式讓單字進入我們的腦袋without pain,卻還是有股想把書一甩,說我不幹了那股任性。幸好這股任性在後期才產生,眼看就要完成了,我打死也不想要功虧一簣的失敗。
另外還有來自學校課業的壓力罷。我說過我想開始好好把它們照顧好,不想要考前抱佛腳這種事再次發生,在開學前兩週我衡量一下時程表對想修的課做一番取捨,安了點心,但後來隨著課程愈來愈進入狀況,和托福兩相衝突下,我不得不尋求縱欲放鬆這管道讓自己恢復冷靜的狀態,讓壓力指針再次從零開始上升到我定義的臨界點,然後再反覆這種循環。
所以我覺得背單字蹲馬步這段期間像是對過去的贖罪。我的英文實力和高一相比有減無增,我曾經很傲,別人念英文我跑出去逍遙,若衡量高中英文進步的幅度來決定聯考成績,我是絕不可能進到台大的。
當我這樣想,似乎也少了點怨懟。
從開學到現在,只要天氣許可每天晚上都去跑校園。因為我知道流很多汗是種排毒作用,在這種怨念比較多的時期,多運動總是好的,離開校隊也沒多少運動的機會。在高中那段瘋狂騎腳踏車的時期,我曾很藐視長跑,因為會傷膝關節,又流很多汗弄得全身臭兮兮,我因為每天要騎腳踏車上下學,長期下來,在體能上比一般人強出很多,累積了老本到現在還夠用。不過以一位運動員的角度來看,上了大學沒有進行騎腳踏車這種激烈的自我鍛練,體能完全不可能維持住的!
我仗自己有老本,有時也只是敷衍著運動,我沒有讓自己無意識地在生活中鍛鍊,常常慢跑一小段呼吸就亂了、腳步就沉了,我嫌自己身體太重,體能沒有隨著肌肉量一起提升。有時另個比較苛刻的我會跳出來,說:「跑這麼一丁點路就喘,你還算是個竹中人嗎?」
當然沒有竹中人就很會長跑這種邏輯,那純粹來自心底對這所學校的認同和仰望,如果我對這所學校還存有同等的認同,我就不應該讓自己擱著,像一攤逐漸老朽的死肉。
我萬萬沒想到重新練長跑會是我的solution。
其實暑假就有陸續在跑,在十八尖山跑、在家附近的山跑,我忍住鹹鹹的汗刺痛眼睛、忍住跑完後不可避免的髒垢,但這些都還不是長跑帶給我最深刻的體會。
長跑帶給我最深刻的體會,是瀕死的感覺。
我要求自己萬萬不能停下腳步用走的,這對跑上坡而言更加不易,十八尖山一開始就是長達快兩公里的上坡,我光是從竹中跑到入山口就感到巨大的疲勞感,那疲勞來自些微被打亂的呼吸節奏和上半身肌肉,很難置信我只是把身體練硬了,那些卻是不會呼吸的蛋白質組成,是沒有感情的。我硬是強迫自己邁開步伐、努力擺臂,愈是感覺上半身的肌肉漸漸像心臟處聚集、擠壓,呼吸間竟有一股組織液的味道,血液很快就從往大腿集中了罷,進入機器人無意識跑步的狀態,往往也是我感到比較不痛苦的時候。
我知道我是越級打怪了。體能重建伊始就找難度這麼高的,不過我實在是求好心切,就算我跑到昏厥,也是昏厥在和自己最有感情的土地上。
意外迅速地度過撞牆期,在長跑中我又重新取回呼吸的主導權,感覺身體才真正是自己的,那種因為呼吸接不上來,上半身痛苦的分離狀態漸漸遠去。也許是因為身體有自己的智慧去協調人體達最適生活狀態,我感覺身體線條開始柔順,不像先前那樣偶有稜角,「可看度」或許是降低了,但為了求偶而練身體,並非我的本意。
在一次又一次的瀕死感覺中,找回身體和自我的連結。
這只是轉型的序曲。
也許情勢上本來就要進入這種恆定、強調一致節奏的生命狀態,我的驚喜、爆走人生要暫停歇業。累積了那麼多可待開發的種子,我深知自己的時間和精力無法讓它們完全開花結果,上帝自也沒能讓我貪心,我只能依照自己愛的先後順序一一為它們澆灌。
那就不能不考慮到時間了。
當你真的很喜愛一件事物,除了會有想傾全力完成的衝動,最重要的,我覺得還是一份可行的長遠計畫,我容許突如其來的驚喜與未知,但基本的主線和堅持還是要踩得穩穩的,既然我那麼唾棄殘念,就不能讓自己因為功虧一匱而憾恨。
我放棄用爆發力來學習的慣性,雖然這在以往是很有效果的。但是當擬好的計畫攤在眼前,那些目不暇幾的瑣碎和不得不的細項,往往讓我頭皮發麻,如果我的生命因為長跑有顯著的改變,那我最好還是順應這樣的改變,在有計畫條件下,如果我還是用爆發力在學習,恐怕很容易衝進瑣碎織就的迷障裡一去不返了,而我卻不可能想起,當初深深吸引我的,是隔著點距離的全貌,我的動作應該是走近些看清它,而非把視線黏在幾個毛孔就耗上十天半月。
也許完成自己的夢想,在有計畫的情況下,最好的方式還是像孟子所說那樣「原泉混混,不舍晝夜,盈科而後進」。把當初醞釀好的熱情合理地分配到未來時空,到什麼階段就提取多少,因此我們可以減少很多時間在重新啟動上面。
最近在網路上找到鳳凰傳奇出的最新單曲─中國味道,一貫地高亢曲風、一貫地讓我深深著迷。這首歌本是為中國的實境廚藝節目而譜曲的,並交給鳳凰傳奇這位在大陸人氣很高的歌手唱,儼然有成為下一個神曲的實力,所謂的神曲,最重要的特徵就是琅琅上口、童叟皆愛。這首中國味道我把它裝在手機裡,只要有空閒不太想背單字就拿出來重覆地聽,前前後後不下兩百次了吧!卻沒有感到膩,有可能是穩定的心理狀態還是需要這類節奏強的旋律來挑撥,才喚醒自己原來是有聽覺的自知吧!
一個人背單字,真的好安靜、好安靜。
想起我脫離華語流行音樂也好段時間了,似乎是自從高中就沒再update腦中的流行音樂,孫燕姿的情歌可以反覆聽好幾百次,有好幾層不一樣的感受,現在孫燕姿引退了,我也沒讓自己耳朵閒著,零八年在北京接觸到鳳凰傳奇就一發不可收拾,演變到現在連孫燕姿動人心弦的經典也很少再聽了。
大陸朋友告訴我,鳳凰傳奇比較紅的年齡層主要分布在小朋友和中年以上,至於年輕人主要還是聽周杰倫或是五月天的。我認識的人裡面倒沒有跟我一樣很迷鳳凰傳奇,說我品味特殊、標新立異倒也不見得,因為大陸的老人加小孩至少也幾億,在台灣他們只是缺乏代理商罷了。
最有可能是,台灣根本提供不了這種奇葩所需要的生存環境。
說淺白一點,台灣這個鼻屎大小島根本沒有像樣的草原。什麼樣的水土養什麼樣的人,這個觀點我是很認同的,雖然沒有什麼科學上的證據,但根據過往的經驗,這個說法真的很有見地。
我覺得在聽鳳凰傳奇的歌時,常會讓我聯想起一個文學作品,那就是詩經。在詩經中你可以嗅到不只是男女之間的情感交流,雖然這是最主要被強調的部份,你也會深深感受到他們所生存那片土地的底蘊,或者說土地就像是這些男女的母親,沒有這土地的氣息,什麼愛恨交織的動人故事也沒得發生。
有時我覺得我們和自己生長的這片土地聯結真的太薄弱,孔子說讀詩經的好處是,多識於蟲魚草木之名,可見在他那個時代的人們對共同生活的這些蟲魚草木名字都叫不太出來了,所以才必須從古代經典裡學習。換言之,生活在詩經那個時代的人們對自己生活的一切是很貼近的,「動產」的交易不是那麼頻繁,他們關注的是自己和「不動產」之間無可用金錢衡量的深情。
把眼光移到現代,因為有太多逐利的標的,現代人的眼光真的太遠、太遠。
我在最近也感受到自身的這項不足,九月底,常可見到舟山路某段被黃色的細細小花朵給覆蓋了,我很驚奇,第一,在台大三年我只知道杜鵑會在三四月時開放,也因此有所謂杜鵑花節,五六月那時有白流蘇,是方瑜老師在課堂裡閒聊得知的……,原來這是我第三個認識會開花的樹阿!第二,在台大前幾年,這個黃花遍地的場景也照例每年發生,植物應當是不搞罷工的,而我卻遲鈍到這時才發現到,到底之前的我眼光放在哪裡?
我騎車行經舟山路問了一下正在打掃的清潔婦,只見她把落花掃成堆,畚到大垃圾桶裡,當我問她時,她應該感到很奇怪吧!這些黃花終是要被掃除的垃圾,怎麼會有人對將要被丟棄的垃圾有興趣?垃圾怎麼會有姓名,這人可能是精神病。
「不知道。」她說,又繼續掃地。
後來我在那個樹的樹腰上看到一方很小很小的排子,寫著四個字─台灣欒樹,於是,為了表示我的懺悔之情,我在星期三下午帶著美術用具,來到舟山路寫生去了。 台灣欒樹是台灣特有種,有名在它很好種。我騎車晃了一圈校園,發現它主要分布在椰林大道的右側,也就是靠管理學院這一側,至於椰林大道左側比較壯觀的只有活大後面那棵了。
我想過,在這個和土地不親的時代,之所以會認識一株植物多半是它必須具有某種意義罷!像是玫瑰代表愛情,可以做成精油或是花茶,所以我們認識它;薰衣草有舒眠鎮定的功效,也可做成精油、香皂,薰衣草花田在一些浪漫小說中也是常見背景,所以我們認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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