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要關了,無名要關了,喊著喊著,這句話既有欣喜也有不捨。
我曾用兩個帳號開兩次無名。第一次是在高一時,高中生多半不寫網路日誌了,沒有多少人知道我有寫,當時寫就只為了抒發,和環境格格不入就累積了無以數計的怨憐情緒,剛從美國留學回來,滿懷抱負卻看到身旁的同學一個個目光如豆,好逸貪樂,班導也是一味放任,我在週記寫得洋洋灑灑,他只頂多送我兩句話,更多時後是一個「閱」字。一直以來我是師長和同儕關注的對象,無論是因為善行或是惡狀,竹中高一了無生氣的環境只能促使我一直念書,偶爾夜深人靜就寫寫網誌抒發,回應很少,也不怎麼在乎,可能是那時候就萌生「特立獨行」的思想罷,不被人瞭解的感觸一直都有,只不過那時成長的特別快。
高一就因文字惹禍,我在網誌上揭發社團的惡行(連伸張正義都如此隱晦),引來一陣風波,回應數暴增,來自各界的無知靈魂對我群起而攻,我敢說許多人是出於嫉妒,才會隨著眾人在網誌恣意妄言,關於邪惡當道的無奈在這時體會特別深,最後我把它關了,沒人來救我,安安靜靜地過完高一學年,到高中畢業也沒再開啟。
我很自豪這件事,非常。因為在學校我總是是霸凌別人的那位,這次變成霸凌的對向,卻沒被擊垮,反而更加固執、堅定,日後我還是會霸凌同學,不過對象反而針對身處「主流」的霸凌者了,我欺負他們一方面是報復,一方面是替不敢發聲或是弱勢的同學伸張正義,因為高一那段,我理解他們那種獨處深井之中的困境,雖然我人格特質大鳴大放,卻有不少安靜、誠實、了無心機的朋友,我非常珍惜他們。
也許高中的我早生個一百年,可以變成毛澤東最親密的戰友,對於鬥爭我還挺有心得的,鋤強扶弱是我懷抱的信念。
第二次開無名是在大一下,差不多是和系上同學混熟之後才開的,熟悉同學後我反而走向沉寂,遠離社交圈,學習提不起勁,無法找到成就感和踏實感,加上SF的事情,又累積了很多話想說,想起了無名,那時的無名真的是沒落了,就因為乏人問津我才選擇它寫心底話,沒打算讓別人知道,但還是有溫暖的同學和友朋自己找到了,我很開心,不過我並沒有要為他們改變寫作題材,或是因為有觀眾就多有顧忌什麼的,寫作是更深入認識自己的過程,我做的許多人生決定,寫作幫助我很多,行動和心靈比較能協調一致,發生衝突我就寫札記批判自己,我相信最後做的決定是相對較少遺憾的。
我也曾經放不下台大財金四個字,它幾乎是事業成功的保證,誰不想事業成功呢?系上的學習實在興趣缺缺,一顆無可奈何的心就這樣賴著兩年,以往昂然的壯志快要消磨光了,我想過要當個比一般人富有的「凡人」,也許比較不快樂一些,但至少是透過台大財金生出來的一條路,是很正確的,是和同學差不多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唯一缺點就是平凡,因為沒熱情,我只能接受平凡。
無名的首圖我選擇一個冬季大雪中的木屋,背景是黑森森的針葉林,幾乎就是我那時的心境吧,我只想躲在木屋裡烤火取暖,我不再已文青自居了,因為上大學一開始的縱放,我差不多快喪失文字的感覺,每天就應酬社交,和酒肉朋友瞎扯淡,一開始寫網誌非常生疏,字是用擠出來的,當時心中隱隱不安,因為對文字的熟練背後是我和SF共同奮鬥過的痕跡,在現實生活我已經永遠失去SF,如果連這塊也失去,那人生真的是一無所有了,文字是我懷念她的方式之一,失去對文字的熟練,就像個失憶患者。
過於孤獨的喧囂,孤獨是那時的處境,喧囂是那時的心境,我想講話,關起門來講,在屬於自己的溫暖天地裡講,這算是保有一己神秘性的方式吧,我討厭在交際場合認識的朋友,他們多是浮泛之輩,如果有人甘心冒著風雪尋路來這間木屋,我定竭誠歡迎。
寫完通常主要是改錯字,內容不會改動,對結構沒什麼要求,想到什麼就寫什麼,也不會在日後回頭去看,我覺得那是很惡心的事,就像幾日前上完大號沒有沖掉,還要忍受臭味細細挑剔在上頭蠕動的蛆蟲。我想過那股臭味應該是來自些許的「自我中心」吧!會想談論自己的事常出自於自我中心,自憐或是懊悔更是要不得,我很喜歡《挪威的森林》書中永澤兄說的一句話:「同情自己是下等人做的事。」因為無法完全為自己負責,才會自憐或懊悔,我不喜歡被認為是不成熟的人,也盡力去避免自我中心的想法。
「平凡」一直困擾著我,太令人灰心了,以往的努力就為了成就未來的平凡?我設想過許多財金系畢業後的頭銜,某某基金經理人、某某會計師、某某財務長……,就算我真的成了其中哪一個,也不會覺得鶴立雞群,只認為那是拜台大財金的恩賜,走進最愛的竹中也無法抬頭挺胸,曾經我在這所學校立下大志,任何我想到的頭銜在昔日的志向之前都自殘形穢。
自從認識歐老師,很多事情都有一百八十度轉變,平凡的問題也迎刃而解,在最初我認為為時已晚,許多時候還在猶豫間蹉跎,後來有一段比較平靜的日子專心在夢想建築上,忘記人事紛擾和擔憂還沒發生的事,只不過一年時間,我似乎又回復到高中那最昂揚的狀態,每日都有滿滿收穫和啟發,我和平凡已經相離甚遠了。
最早回竹中講自己畢業要去外商公司工作、畢業前考一堆證照,愈講愈心虛,後來索性不講了,一年前講想考中文所,卻有心有餘力不足的疑慮,算了,我還是一段時間別回竹中講這些空口言吧!老師們對我很信任,我不想打碎他們的信任。
直到昨天我又回去了,我直接說作家的事,我比較篤定能達成,也一直在為此努力的目標,這兩個字和我當年的立志是堪可匹配的,因為它曾是許多人失落的夢想,它有點難、不切實際、付出的代價很高、擁有高度自由、需要高度自律,如果我完成了它,無疑是對自己不平凡的肯定。
我本期待聽到反對的聲音,事後再令他們大大詫異一番,不過老師們對我深具信心──「想好了就去做吧!」他們這樣說,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SAMOTA見證我在大學眾多的轉折,從藉藉無名的懷抱平凡,到藉藉無名的胸懷大志,接近兩百篇的紀錄都很珍貴,至今我還是一介無名書生,心知離奮飛的時候愈來愈近,無名的這段時間又更加珍惜。出名後就不會公開寫了,我討厭應付不相干的人。
SAMOTA將在痞客幫另起爐灶,為什麼是痞客幫呢?因為它可以幫我保存悄悄話訊息,原本打算在痞客幫的SAMOTA重新開始寫,不匯入無名的資料,但考慮到會有讀者想回顧以前的留言,還是一併匯入新地盤好了。
我沒有想過無名會有關門大吉的一日,但它就是發生了,希望痞客幫在我決心引退前不要結束營業才好。
痞客幫的SAMOTA的首圖是「中國茶」,我心慕中華文化,平時又有在泡茶,加上早已擺脫雪地小屋的心境,有朋自四面八方而來,我都願意結納,不投緣就別再聯絡,對一個重情的人來說,友朋的取捨是很重要的人生功課,我不想因濫交朋友致人生被拖垮,這種事常常發生在生活周遭。
新家地址在:http://samota1116.pixnet.net/blog
SEE YOU!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