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定是個深情的失戀者。
第一次和你邂逅是在某次詩的課堂上,教授講了一段,歇了會,提到了你饒富詩意的名字─流蘇,她特地叮囑我們行經垂葉榕道別忘了仰頭看看春神一手做成的樹冠,它們不再是冬季的悲傷故事,也不像夏季如濃重的多層油彩,春天的葉開得翠綠,是可以透光的,每片葉都是一則雋永的愛情故事,每條經絡都是走向春之殿的軌跡……
只要是風光明媚的日子,我總喜歡信步走在小巧可愛的垂葉榕道,寬廣的椰林大道是壯士走的,它只容得下壯志凌雲,容不下小情小愛的呢喃私語,我在垂葉榕道任自己的思緒和感情化成一葦輕舟,偶爾泊在道旁花朵的溫暖水湄,我思、我想,這是人生快意之事,我愛上所有入目的花朵,只有在這徑上,我終不須上鎖我繁複蕪雜的情緒,所有的愉悅在蝶影之間得以渲染、擴散,所有的悲傷不快在花的心房中得到慰解,飄泊在垂葉榕道上的所有心事,也是花的心事。
我遇見你,在一個天空有點低的午後,剛結束一部憂傷的電影,女主角撥弄著生鏽錫罐裡的硬幣,摳嘍摳嘍猶在我耳際響著,我漸漸適應了一種年華衰逝卻充滿深情的憂傷。午後獨自行走在垂葉榕道,怎料平日熱鬧的魚家風情一轉為夜幕低垂後的闃然無聲,我的腳步重的像是囹圄中加鎖千層的腳鐐,我像一個行走多日的旅人亟欲脫下身上的荊棘,找一處平靜之嶼,我抑鬱、我當下渴睡……
我一度以為電影中深刻的感情領我走進了冬天,啊!在你芳華的葉上怎地覆了一層厚雪?我驚訝於你那形同自虐的意象,那定不是昂貴的雪貂大衣,那是你冰冷軀幹凝結成的淚滴吧!那剎那,我想起莎崗,想起那強烈的情感何以外層包覆著自毀的糖衣,你像是個深情的失戀者,你蒙住雙眼不想正視現實,你讓頭額覆冰以求思緒冷靜,我輕輕拉下枝椏嗅了香味,那是德人的幽香,若生在人世,你定是個清麗脫俗且意志不凡的女子,,何以跼促在這本該是歡樂漫延的陽光水湄,撥弄著無弦的琵琶、哭泣一段不欲向外人道的心事……
我看著你許久,以虯髯客端視紅拂女的心情,何以你總是不語?過了良久,你已從那清麗女子搖身一變成為滿頭白髮的深宮怨女,我彷彿走進唐明皇的宮殿,冷冷清清寂寂寥寥,我望見一白頭宮女背著身,對著沒有溫度的影子憑弔著,你的千丈白絲沒有溫度,今兒的陽光沒有溫度,我的心悄然冷卻了,又走進了電影最終女主角的心房,她兀自撥弄著錫罐裡的銅幣,摳嘍摳嘍地,只有短促回聲和它無邊的思緒相應答,何以,我竟覺一股漫天襲捲而來的孤獨?……
那原該是充滿嘻笑、情侶相偕的歡樂水鄉,何以你竟像那望夫女般把自己在這暮春三月坐成了白首石像,你是這紅塵中最深情的失戀者,也是這段垂葉榕道在歌舞昇平中最清晰的一縷弦音、最深刻的一處風景。
我仍是信步向前走,而你竟如此之深情,把點點的小白花沾滿我的衣袖,你款款的思緒在道上輕颺,向無盡的春陽中流去,我只是你平凡流年中的浪漫過客,切莫留我,春天的隊伍正長,但別誤了宿頭。
(一)此篇為代做功課股份有限公司的處女之作。
(二)代價是一頓PIZZAHUT歡樂吧!最後想想有點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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