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編成完後,我成為第七班的成員,班長給我一張粉紅色識別證上頭寫著085,我在接下來的時間悄悄地認識了我的鄰兵──084洪維傑是大里人,086邱詣德是太平人,那位跟老媽在遊覽車旁上演動人離別戲碼的阿慶剛好也在第七班,他是087。

班長接著告訴我們各班的工作性質,第七班是資源回收班,負責倒全連的垃圾,第四班是打飯班,差不多十一點就被另個班長帶去餐廳作業,其他還有外掃班、內掃班、軍械班、打水班等等。這就是新訓建立自我認同的方式,首先我們被編碼,邢靖元不會記住連上一百五十六個人的名字,他只會說──

「洞洞兩,過來,把這裡的垃圾撿一撿。」

「洞夭拐,立正手掌不會貼,是養蛤蜊是不是?」

「洞拐六你是在笑什麼?牙齒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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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一日早上八點,我和神岡鄉其他役男在鄉公所集合,鄉公所給我們準備了一個小型手提包還有兩張電話卡,一張是台中市政府發的,額度200塊,一張是鄉長的心意,額度100塊,卡上是神岡鄉公所的圖樣,發完東西我們就在會議室裡坐上一陣,也不知是在等誰來。

「鄉長今天去潭子主持運動會,由楊清芳議員來給大家說幾句話。」只見兵役科的大姊(幫我辦徵集入營那位)領著一位穿黑色背心的議員來到會議廳前面。

議員給我們講幾句話,大概是男孩當兵就會蛻變成男人那種老生常談,講完話後,每人發一張名片,「在軍中遇到問題可以打給阿姨!」隨後,議員領著家屬和役男們到鄉公所隔壁的福興宮拜拜,役男人手兩支香,,信基督教的人就站在隊子後頭等著。 

送役男.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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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的暑假過得奇慢,我有感自己已經離開校園,是個軍人?應該不算,我是社會人士,沒有工作的社會人士,離開學校後,除了玲玲,我沒再跟大學同學連絡,有時走在路上,我會想著他們同時在應徵新的實習,在考某個證照考試,這讓我意識到人生的進度暫時落後這件事,等待入營的心情像是被無形的契約拘束著,我被迫離開一年後還會返回的跑道,去休息?去做復健?去完成另個夢想?

關於當兵的承諾在這段時間褪去它浪漫的色彩,我可能有幾分鐘懊悔,但我不想承認,我會回想期中考前一週的軍訓課,從廖教官宣布國防部的最新政策到打電話給我爸這段期間的心思,軍訓課教的東西此時全派不上用場,我需要一個更具體、經驗性的東西來弄清前方等待我的究竟是什麼,它將伴著我走上一年。

高育堂在學期結束前推薦我看一部叫做「新兵日記」的連續劇,入營前做個心理建設,不要進去什麼都不知道,班長一罵你就嚇到尿褲子,他說。顏意薪推薦批踢踢MilitaryLife版給我,我花了一個禮拜總算適應這個由鍵盤和鄉民組成的黑白世界,裡頭文章很多,都是當過兵的人的「經驗傳承」,我發現這些當過兵的老學長很明顯和我是不同國度裡的人,他們很有默契地使用一些我看不懂的術語,什麼高裝檢、待命班、下基地等等,老實說在入伍前MilitaryLife給我的幫助不大,我們之間隔著一個口譯的距離。

暑假我和新兵日記及精算師考古題一起度過,玲玲在台北找到實習,工作抽不開身,每兩個禮拜我就到台北看看她,順便講講新兵日記的劇情,因為玲玲沒看過新兵日記,對她而言,我說的劇情都是最新的。

「看完感想如何?」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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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短褲」是我爸活著的紀錄,儘管他現在頂著大肚腩跑個五千公尺都有困難,更別提昔日要「鯊魚讓道」的身手,我不確定他的故事裡有多少虛構成份,但他的蛙人學弟總是會在每年的閱兵穿著一樣的紅短褲,代替他提醒我那段威猛過去。

 

【執勤的蛙人弟兄】

photo credit:http://ppt.cc/UVbFp

我也想起我阿公,他當兵時沒有留下類似紅短褲的奇裝異服,他生前有段時間常跑醫院,榮民總醫院,一住常常就是兩個禮拜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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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前年三月,期中考週前的軍訓課,廖教官照例來個「考前大放送」。

「中共犯台的幾個時機,很重要......,八二三砲戰那時金門的指揮官是誰,我希望你們有印象,......近期中共對台的統制口號,有看新聞應該都會知道......」

期中考前的軍訓課被學生塞得擁擠不堪,一位難求,遲到的同學(通常是大一新生)坐在走道上振筆疾書。我坐在倒數第三排的角落,那裡燈光佳,視野廣,聲波傳遞的盲區,也不容易和教官有互動,端的是自習的好地方,我如往常一樣拿出精算師考試考古題,今天的進度是98年度財務數學,隔壁老兄不斷斜視我桌上的白紙,我瞧出他的納悶。

怎麼不是98年度軍訓一的考古題哪?

軍訓無疑是所有學科中最富「經驗傳承」精神的一項,考古題,靠學長,學長提供近十八年本校軍訓考古題文件載點,不另附送詳解,非常偶爾,教官想變新花樣,加問孫子兵法的第n計,或是某個戰役的死傷人數,誤差值一百以內都算正確,當然,寶貴的經驗傳承可以確保我們拿到考預官資格的70分,還有四天的兵役折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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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凱的書架上多了一個很不尋常的盒子─「wheet bix澳洲麥香全穀片」。

盒子和《財務數學》《高等統計學》《經濟學原理》等厚皮書擺在一塊,填滿了書架僅存的最後空隙,我讀著盒子上的文字:「低脂、低糖、高纖、高鐵......,高纖順暢、美味飽足......」

威凱是我系上的學弟,今年升大四,和我住同一個寢室。本來,他和其它大學男孩一樣,努力騰出夜晚的空閒到健身房運動,說是肌肉脹大穿衣服會比較好看,因為本身體質不容易長肉,大三下,他買了一罐紫色「葡萄口味蛋白」,據說有吹氣球般的效果,半年下來,鏡片厚度厚了一層(他買蛋白後一個禮拜迷上LOL),衣服仍是穿m號,那罐「葡萄口味蛋白」在書架上住了半年後,透過ptt對折賤賣給系隊的學弟。

「肌肉都練到腦袋去了。」他說。

現在,我倒是相信威凱開始在腦袋練肌肉了,自從升上大四,他的邦喬飛「you give love a bad name」鬧鈴準時會在七點二十五分把我們所有人叫起床,他會在鈴聲響後十秒關掉手機,捲起棉被翻個身再睡上一陣,七點三十二,有時是七點三十七,他慌慌張張地跑下床,我知道他這學期沒有早上八點的課,只見他打開台燈(不是電腦),還沒刷牙洗臉就開始讀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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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忘記當初是怎麼培養刷牙洗臉這個習慣了。

現在起床若不刷牙洗臉,全身上下不對勁,一天的生活非得經過這個儀式(而不是早餐),才能正常啟動,寫《成功嶺上》已經兩個多月了,我想藉寫長篇的機會把寫作和刷牙洗臉聯結起來,讓寫作變成一種「不做,就會渾身不對勁」的事。

現在我們走到哪裡了?成功嶺上的第57天,我還沒把寫作養成跟刷牙洗臉一樣的習慣,我不在乎這長篇第一稿寫得怎樣,因為只要我坐下來寫就會有一定水平的產出,讓它攀上藝術的高度是第二稿、第三稿要做的事,我最在乎的是,這部長篇能不能幫我把寫作變成像刷牙洗臉一樣重要、不可或缺。

幫這項習慣的進展做點記號,十月初,我一股熱地投入寫作,寫了兩萬五千多字開始在網誌連載,寫作的激情領我走了一個月再多一些,記著「一個月再多一些」這個數字,這是寫作激情最長的延展,再多就不可能了。

之後我進入兩個禮拜的倦怠期,那段時間發生很多擾動心情的事,想看書,卻又牽掛小說進度,結果是兩頭都落空。我現在已經不看閒書了,若是看書,我想有系統地為了「研究」而看書,我想研究熊十力的新唯識論,這番工程除了他的《新唯識論》這本書外,還要涉獵一點西方形上哲學的東西,我也想研究中國的地理、歷史、傳統思想,這是為了寫長篇武俠而做的研究,研究不是幾個禮拜的事,相較於寫作,我比較在行讀書,畢竟是練了十幾年的老本行,它跟刷牙洗臉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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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天九夜之後,部隊給我們放了三天半的假。

打從進部隊開始,我便抱著參加夏令營的心情過軍中生活,心情輕鬆,聯誼為重,沒辦法,誰教咱們打出娘胎始便被「強制報名參加」了呢。可是,軍隊的本質畢竟和一般夏令營不同,如果不在一開始搞清楚這樣的組織成立的目的是為了戰爭,純粹以夏令營的歡樂性質看待,那麼,日子將是無止境的痛苦,因為,你搞不清誰有如此大的權力命令你必須在九點半就寢、必須荷著二十公斤的裝備在艷陽下走路、唱著殺人與克敵的軍歌……。

「必須」架構了我們一天24小時,我想,就是這些必須的事項和上對下的階級關係形塑了軍隊獨特的嚴肅氛圍,許多人的不適應來自于他們眼中只看見那些解構了他們浪蕩生活的樑木,而未見樑木間的空隙,我常覺得,恒有許多辯證的矛盾對立使世界變得饒富意趣,就拿軍隊來說吧,因為如此嚴肅的氛圍,笑料的產生比外面的世界容易得多,我敢說,「天兵」是軍隊氛圍下的特產,在外面的世界,一個憨直遲鈍的人不會被眾人注意,當然,也不會像在軍隊中帶給同袍那麼多的歡笑。

入營前,我曾被很多人勸告不要太露鋒芒,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我聽進去了,竭力提醒自己「守拙」這件事,期許自己成為帶給別人歡笑的天兵,而不招來班長找碴。成為這種天兵的要點就是:切莫碰撞那些解構生活的樑木,但在樑木之間,你可以思考、打嘴炮、偷偷幫班長取綽號。

高中也有和一群男孩生活的經驗,但今與昔仍是有極大的差異,高中不會如此強調紀律,高中仍是允許個性存在。在新訓期間,我們都只是個代碼,我記得「洞兩八」(028)的報數聲口非常機車;我知道「洞洞夭」(001)和我一樣喜歡模仿某些班長的大舌頭講話;我,洞八五(085),不幸地因為畢業學校獲得一點「個性」,有些比較麻吉的班長叫我「台大的」。扣除紀律與個性,高中與軍隊的人際互動大抵相似,舉例來說,交談間帶點顏色是很自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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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早上,我起得晚些,青旅大廳飄著咖啡香味,我和抱著洗衣籃的惠俐擦身而過。

「今天又去哪裡玩啦?」惠俐問。

「劉公島,」我說:「我得趕快,四點多就沒有船搭回來了。」

「也不必這麼著急,時間不夠去車站改簽,多留一天,」惠俐說:「在威海旅行就放輕鬆嘛!」

「惠俐妳去劉公島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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