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我們把菜渣和便當盒集中,又開始擦槍,大概八點,槍擦完了,我走進二大隊找輔導長要開庫送槍,和上次一樣,安全士官跟我說輔導長還在開會,必須等他開完會才能送槍。
我心裡罵了聲,「幹!」我不知是罵那個老開會開很晚的輔導長,還是吃冷飯這件事,我走出二大隊跟同學講這件事,再次啟動了「遊牧狀態」,抄作業的抄作業、熱線的熱線、上營站的上營站。
我和羅時瞱走到單槓旁的吸菸區抽菸,經過這幾天的練習,我已經能從鼻孔吐出淡淡勁直的煙霧了,也不會被辛烈的尼古丁嗆到,用羅時瞱的話那叫作「抽真菸」,管它是真菸假菸,我最先在意的是和一群菸友聚在一塊取暖的感覺,那是和玲玲分開後巨大的空虛感的驅力,我知道抽菸對身體不好,就因它「不好」的標籤貼在吸菸區每個菸友身上,無形中產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自傷,自傷後是實際的溫暖,熱熱的煙霧蒸開了每一處肺泡,肺彷彿是個大型幫浦,急遽地輸送溫暖的血液和氧氣往我的脖子、腦幹,進而整個頭部,精神來了,我把濁氣吐給天地,把菸踩熄,菸蒂塞到皮鞋裡,又能繼續往冰冷未知的前方走去。
九點半,輔導長總算開完會,招呼我們開庫送槍,這次,他帶來一群他們班隊的學員幫我們把槍支一一拆開來檢查,「只要有沙粒,一律退貨。」輔導長說,他底下的學員照辦,檢查一輪下來,我們有二十三把槍被退貨。
「擦這麼久還擦不乾淨,是要耽誤大家的休息時間嗎?」輔導長說。